……人间不值得

【福华/亚梅】The Thirteenth 0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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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这么正直的文都屏蔽


13/12/2013


 


十三世纪的意大利哲学家托马斯·阿奎那曾经在他的著作《神吅学大全》里面提出了“五个上帝存在的证明” (注廿柒)。他用了五种方式企图在逻辑学上得出“上帝”存在的结果。一是“第一推动”,物体由静止到运吅动必须有力的作用,阿奎那称之为“力的推动”,如果A运吅动是B推动的,B运吅动是C推动的,C运吅动是由D推动的,那么第一个推动物体运吅动的是什么呢,那就是“上帝”;第二是因果之链,每个果都有因,每个果也会变成因,因因果果,轮回不断,所以世界上第一个因是什么呢,那就是“上帝”;第三是唯一之必然,每件发生的事情在发生之前都只是一种可能性,因为不同的选择或者不同的因果联吅系会产生不同的结果,那么严格来说,所有事物和事情都是可能的,并非必然的,就像维特根斯坦说的“世界是事实的总和,不是事物的总和”(注廿扒),也就是世界上所有事情都只是可能性,他们可以存在,也可以不存在,哪怕现在存在,之后也会不存在,可是无形之事不可能生出有形之事,那么有没有永恒的必然的存在呢?那就是“上帝”;第四,最高等的存在,万物皆有等级,从木石到万灵,但是最高级的存在,就是“上帝”;第五,万物之目的,行星运行,万物枯荣,却是为了一个目的的,这个目的,就是“上帝”。


要是把“上帝”这个信吅仰中的名词看做某种力量,那么,说不定附着在这个岛上的,就是这种力量,冥冥之中掌控这一切。


夏洛克抬头看了我一眼,“约翰,你还是别思考了。”


……


天已经亮了,我们刚刚逃脱格温吅的哭号,现在已经没有心情来悲哀夏洛克所谓的无济于事的“诅咒论”了。我还是想要相信夏洛克的理论,所以把刚刚梅林告知的一些玄学理论转述了出来,没想到我的朋友却依旧一屑不顾。


“夏洛克,”我想了想,有点不安,“你觉得,死了几个人?”


“一个。”


“为什么?”


“凶手不会轻易改变习惯,一天一个人,放盒子里的一样东西。”


我气不打一处来:“你刚刚才说是诅咒!”


“哦,那只是为了堵上那个女人的嘴巴!”夏洛克轻快地说,“快点约翰,我们得去确认活着的是哪些人。”


“等等,夏洛克!”我喜不自禁,瞬间充满了希望,“真的吗,你只是为了安慰格温?”


夏洛克回过头,露吅出一个假笑:“当然是骗你的。”


……我再也不想和这个家伙说话了。


无论多少次我下了这样的决心,我总是没办法控吅制住自己,而让我的这位室友愈演愈烈,可惜我还是忍不住提问:“你说凶手不会轻易改变习惯,可是为什么前两次杀吅人都有骑士盔甲,这次也有,莫嘉娜那次却没有,是我们没有发现?”


夏洛克的脚步一顿。


“夏洛克?呃,我只是随便说说,你没事吧,夏洛克?”


我的室友转过身,一把熊抱住了我,“天哪,约翰,约翰,你真是一个天才啊!约翰,即使你的智商甚至低于一般人均,但是你启发别人智慧的能力却是独一无二的呀!”


我被他抱得透不过起来,此时却很想抽吅出勃朗宁一把崩了他,直到面前的门缓缓打开。


亚瑟勋爵面色铁青地扶着门站着,原来我们已经走到他的门口了——“两位先生,看来你们不仅喜欢撞破别人好事,还喜欢在别人门前亲吅热啊。”


 


“我刚刚去莫高斯的房间确认过了,她还活着,也没有受伤。”亚瑟勋爵道,“艾利安我并没有找到,可是看看底下那一片狼藉,多少有点准备了,你们找到他了吗?”


亚瑟勋爵沉默了一下,提醒道,“格尼薇儿呢,她知道些什么?”


“格温小吅姐,呃,”我多少有点尴尬,“她精神状态不太好。”


“疯了?”


“还不至于,只是一直没办法说清楚昨晚到底发生了什么事,还一直念叨‘诅咒’什么的。”


我说这话其实也是有定向要试探亚瑟勋爵,可是后者也只是点点头接受了我的说法,没有对“诅咒”之说发表任何观点。


“昨晚停电,一楼我实在没法去,去那里看看吧。”


“你在这休息吧,”我看亚瑟勋爵脸色实在不好,“我们去就行了。”


勋爵也没推辞,点点头就送客了。


 


客厅的确是一片狼藉,昨晚没看清楚,现在可以清楚地看到地上都是血和脑浆,我猜亚瑟勋爵是在药物的作用下睡了一晚,到今吅晚醒来就看到了这一切,那淡定的态度真是令人佩服。


“他刚刚提到了格尼薇儿。”夏洛克突然说。


“嗯,怎么了?”


“如果他昨晚一直在睡,怎么会知道格尼薇儿本来应该和艾利安在一起。”


“呃,他们在我们去别馆前就是呆在一起的,可能亚瑟休息前也看到他们在一起了吧。”


“那为什么亚瑟知道是艾利安可能遇吅害而不是格尼薇儿?”夏洛克看了我一眼。


我一时语塞,继而头皮发吅麻:难道,亚瑟勋爵是凶手?


所谓的癌症,所谓的病弱都是假装,是为了掩盖其变吅态连环杀手的本质?还是为了自身的病因而报复其他人,就像夏洛克所暗示的那样?


我想得冷汗直冒,夏洛克突然瞥了我一眼,眼神鄙视,“你想到哪里去了,亚瑟勋爵的病肯定是真的,这副身吅体也没法杀吅人,我是觉得,有人应该在我们来之前来过,并且通知了亚瑟昨晚的事情。”


“啊!你是说梅林?”


“应该是,”夏洛克蹙着眉,“说实在梅林是这里所有人里面最没有动机杀吅人的,除了那四个女生,因为这些人死了梅林不会有什么好处,除非是亚瑟勋爵指使他,不过考虑到他们的关系,还是很有可能的。”


其实我心里还是不希望亚瑟或者梅林是所谓的凶手的,可是我现在已经做不到相信除了夏洛克以外的任何一个人。


夏洛克检吅查了一下地面,随之把目光集中在了那骑士铠甲上面。


铠甲被人用钢线挂在吊灯上,现在已经倒在了地上;昨晚没有看清楚,现在可以清楚地看到干涸呈暗褐色的血迹,还有脑浆在盔甲头部周围。


“我们得打开它,”夏洛克说。


 


我们终于找到了艾利安,尽管他已经不完整了。


艾利安在铠甲里,身吅体已经被肢解了,从切口来看,明显是活吅体解剖。凶手没什么医吅疗知识,下刀率性而为,身吅体上的切口凌吅乱而不齐整,但是刀刀深可见骨,胸腔被草草切开,内脏均受到了破吅坏,心脏被整个挖出,甚至连坚吅硬的脑壳也被砸碎,才会导致脑浆流吅出。


我上这个岛以来,曾经引以为豪的医生专吅业精神已经几度遭到了挑战,我想说这是我见过的最恶心的尸体,但事实上,我也不知道和前面几具比较起来,到底是哪具尸体最恶心。我现在格外希望夏洛克说的所谓“诅咒论”是真的,因为我真的不相信人类可以干出这样的事情。


正如夏洛克所言,这个凶手不会轻易改变自己的习惯,在艾利安原本有着一颗跳动的心脏的空洞里,我发现了原本在第四个匣子里的蟹钳。


“果然如此,”夏洛克在身边喃喃自语。


“你说什么?”我回过头看他,只见我的室友沉着地看着凌吅乱不堪的尸体,若有所思。


“为什么其他几起谋杀发生的时候我们都可以发现一具中世纪骑士,可是莫佳娜死的那一晚,我们却没有发现铠甲,而这并不是凶手的疏漏,相反,这正好证实了我先前的一个想法。那骑士盔甲,约翰,正好就代吅表了‘骑士’,也就是那首诗里面的‘five are round the taВLe’。”


那首诗!那首诗!线索真的联吅系起来了!


“所以只有骑士才会有类似提示?”


“不,约翰,还记得莫佳娜死后还发生了什么不寻常的事情吗?”


我很感激夏洛克的提示,不过说实在的,我的脑子里已经只剩下一团乱麻了。


“我的上帝,约翰,你在想些什么,虽然你的逻辑一直混乱得可怜,可是真的已经连记忆力都倒退到了这等可悲的地步了吗?”


这种嘲讽真是令人无法忍受,但是我不得不承认,我根本就没办法想到那天任何不平常的事。


“一天只杀一个人,约翰,并且用及其血吅腥的方式杀死,你有见过有平常的或者普通的杀吅人方式,或者杀吅人未遂吗?”


“不,没有……等等!”我先是下意识地否认,可是一经提示却猛然想起来一件事,“啊,昨天那个差点砸死莫德瑞德的水晶球!”


“没错,约翰,”夏洛克转过头来看着我,“还记得莫德瑞德当时说什么么,‘Morgana was a witch’,是的。”


 


我再一次看到了我和夏洛克智商上不可逾越的鸿沟。我当时并没有注意莫德瑞德说了什么,我虽然知道这孩子诡异,但还是只是把他当做一个孩子罢了,我不认为他说的话会有什么深意。


可是夏洛克注意到了,没错,——Morgana was a witch。


这不是一句诅咒,一句抱怨,一句可怕的对死者的亵吅渎,这句话是一个提醒。


五个围在桌旁的是骑士,莫嘉娜呢,她不是骑士,所以没有骑士铠甲,她是女巫。


女巫,也是那首诗里面的一类人吗,那么到底是哪一句里面说到的呢?是那两个玩吅弄文吅字的人?是那个信使?还是上帝让使者带来的礼物?


不知道,但是留下提示的物件不是中世纪铠甲,而是水晶球,那个差点砸到莫德瑞德的水晶球,我们都以为是凶手要除掉新的目标,但其实不是,这是对于莫嘉娜身份的判明。


可这到底说明了什么?这有什么意义?这是一场仪式?仪式的目的是什么?还是一个世纪又一个世纪的,特殊的黑魔法的传承?


“如果那个水晶球是莫嘉娜的,那么还有一个人说不定也有水晶球。”夏洛克突然说。


“谁还有?”我满怀欣喜,这说明线索更加明了了吗?


“记得吗,一开始提到过诅咒的,除了来接我们的梅林,就是莫高斯,”夏洛克说,“考虑到莫嘉娜众叛亲离只和自己同父异母的姐姐比较亲近,所以很可能是姐妹两人一起在研究这种和魔法有关的东西。莫嘉娜看起来强吅势,但是性格上有明显的弱点,再加上精神长期不稳定要靠镇定剂来稳定情绪,其实是一个非常容易收到诱骗和控吅制的人,这样的人很可能沉迷于黑魔法这种玄学的研究当中,来逃离生活的不如意。”


不错,我确实感觉得到,莫嘉娜表面强吅势但是内心非常脆弱,这样的人很想要有一个“同盟者”,同为女性并且有血缘关系的莫高斯确实是最好的选择。


——不过除了这些我又想到了又一层关系。


大概是受了亚瑟勋爵和梅林的刺吅激,这几天我看谁关系都不正常,不过这群人也够奇葩,亚瑟和梅林,以及高文和兰斯洛特这两对已经十分明显了,更别提艾利安对于帕西瓦尔的死那超乎寻常的悲痛……此时莫高斯和生前的莫嘉娜总是手挽手坐在一起的画面交叠在眼前,我只觉得越想越不对,“夏洛克,你说,莫高斯和莫嘉娜,该不会有不伦吧?”


夏洛克似乎被呛了一下,转过头看着我,满脸惊吅骇。


“呃,对不起,夏洛克,我只是,你知道……这几天我的脑子里都在想这个……啊啊,不是,不是都在想这个……是想,嗯,夏洛克?”


我的室友先是给了一个“你语无伦次在说些什么”的表情,然后回答我说,“我吃惊的是,约翰,你竟然比我先看透这一点。”


“这么说,你也同意?”


“啊,仔细回想她们的相处,”夏洛克想了想,“女性有时候是性向十分模糊的动物,她们比起欲吅望更容易受到感情的控吅制,所以经常会和同吅性发展处暧昧关系,莫高斯和莫嘉娜可能更加精神恋爱一点,她们把精力放在魔法研究上面,把彼此当做自己的救赎和同伴,所以我一开始没从她们的身吅体接吅触上面看出什么端倪。不过确实,我同意你的看法,她们的感情不是单纯的姐妹亲情,可能有同吅性的爱慕在里面,由于她们有血缘关系,所以就像你说的,是一种不伦的精神纠缠。”


“那么莫嘉娜死后,莫高斯也有很大的几率被害了?”


“我们到现在还不知道凶手的动机,她们有很亲吅密的联吅系不代吅表莫高斯一定会死,就算莫高斯和莫嘉娜一样,都算是‘女巫’,我们也不能肯定她会按照什么顺序遇吅害。”


“那我们现在应该做什么?”


“分头行动,”夏洛克说,“你去找吅人问问莫嘉娜和莫高斯是不是有研究黑魔法,而我去看看莫高斯是不是还有一个水晶球。”


 


按照梅林的说法,要问莫嘉娜和莫高斯的事情,恐怕得问格温。


“莫嘉娜并不信任亚瑟,所以自然也就不信任我。莫高斯虽然不是很喜欢格温,但是莫嘉娜和格温吅的关系还不错,所以只要不是什么触及底线的事情,莫高斯也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梅林,”我打断了他的话,“我还是想听听你的意见,除了她们是不是有私下研究黑魔法之外……”


“有什么关系么,莫嘉娜死了,莫高斯疯了,她们就算研究黑魔法,也不可能是凶手吧。”梅林有点疲惫地打断我,末了似乎觉得自己不是很礼貌,叹了口气道歉,“抱歉,我确实比较烦躁,你刚才还想问什么?”


“她们……呃,是不是有什么关系?我是指……”


梅林看了我一眼,一瞬间我觉得自己在他的灰蓝色双瞳中无所遁形,似乎心中所想全都被看穿。


“医生,是不是亚瑟和我给你留下了什么印象,其实不是……”


“不!不是!和你们无关!”我有点心虚地大声解释,“不!我只是觉得,她们,嗯,太亲吅密了不是么……可能肉吅体上没什么接吅触,但是心理上……”


梅林按了按眉心,“你要这么说的话,确实,她们虽然也不知道自己的关系过于亲吅密,但是精神上的依赖绝对超过了普通姐妹,”说着又有点嘲讽地一笑,“更何况是人情冷淡的潘德拉贡家。”


很遗憾,到最后还是没有从梅林那里打探到多少消息,而格温吅的歇斯底里我已经不想再描绘了。


我从格温那里没有得到任何有价值的信息,事实上对方还纠结在自己呆在一个被诅咒的老房子里的这一设定。


“我男友死了,”格温尖吅叫着,“我哥吅哥死了,而你们只关心那两个女人是什么关系!”


“格温,”我耐着性子劝说,“莫嘉娜生前还是对你很不错的吧,你要是能回想起来什么,也可以尽快抓吅住杀吅害你男友和哥吅哥的凶手啊。”


“她也不过是当我是仆人,施舍点同情罢了,她姐姐看我的眼神——就像我是一堆垃吅圾堆砌的人形!”


我差不多能想象莫高斯那趾高气扬的态度,不过说实在的我觉得莫高斯不会故意去那眼神鄙夷格温,可能格温那样的人根本入不了莫高斯的眼吧。


“她们一直神神叨叨的,”格温稍微冷静了一点,“嚷嚷什么命运,什么注定,我是不明白,她们长得再美,这样怎么会受男人欢迎?”


我很想告诉格温,女人活着并不只是为了得到男人的欢迎,就像我姐姐,她一辈子都没想引起过男人的注意。


不过当然,我没有对她的话进行任何评论, 平心而论,我觉得格温有些根深蒂固的价值观已经难以更改了。


“格温,”我最后问她,“你觉得莫嘉娜姐妹崇尚的魔法和这几起案吅件有关吗?”


“相信我,”格温咯咯笑着,“要是她们的魔法真的有用,第一个死的绝对是高文,而第二个,肯定是亚瑟。”


 


格温说了一句真正有用的话。


——如果莫嘉娜和莫高斯有能力的话,她们当然会杀所谓的“负心汉”高文,那么亚瑟呢?


如果杀高文是因爱生恨,那么亚瑟就是直接的利益关系了。


不错,莫嘉娜有着尴尬的私生女身份,要是亚瑟死了,作为乌瑟唯一血脉相连的后代,那么她能得到的遗产要多得多。


那么她们计划过谋杀么?实行过吗?有其他人也会为了钱去杀吅人吗?


可是莫嘉娜死了,就像梅林说的,这洗清了她的嫌疑。


我忙了一天却还是没什么收获,只能沮丧地去莫高斯的房间找夏洛克,我相信我的室友和我不同,在这几个小时之内必定已经满载收获,接下来可以好好嘲弄一下我来卖弄他的聪慧了。


 


莫高斯的房间却紧闭着。


我站在房门口,周围悄无声息,鲜血从紧闭的门下方的缝隙不断流吅出来,我一瞬间失去了打开门的勇气。


里面是什么?我最亲吅密的挚友的尸体吗?


“华生医生,”我回过头,看见亚瑟勋爵面目凝重地站在身边,他应该刚刚从别馆回来,要去自己的房间拿一些必需品去别馆的房间,不过他的房间离莫高斯的很近,所以他一眼就看到了我。


“医生,”他见我无吅动吅于吅衷,只能用冷硬的语气下了命令,“把你的枪给我。”


我机械地掏出勃朗宁,看着亚瑟勋爵对着门锁就是一枪,然后门就被打开了。


莫高斯还在那张华美的床吅上,只是已经变成了一片片肉块,被活剐的尸体即使生前失去了理智仍然流露吅出了令人毛吅骨吅悚吅然的痛苦表情。尸体的气管被切断,舌吅头被割掉,确保无法发出尖吅叫,猛兽的牙齿放在失去舌吅头鲜血淋漓的口腔中。


而流满鲜血的地板上,夏洛克安然躺在那里,怀中抱着一个被染红的水晶球。


 


我根本顾不上所谓的不能破吅坏现场的原则,冲上去就用手牢牢按住了夏洛克的颈动脉——脉搏有力,他还活着。


松了一口气的同时我感觉所有力气从身吅体抽吅离,视线一下子模糊下来,冷汗密密地从额头冒出来;等我回过神来的时候,我已经跌到在地,衣服浸满了鲜血。


猛然之间,我感到有人想要拉着我站起来。我脚还有点软,更不可能去碰那堆着一具被活剐的尸体的床,只能蹲坐在黏吅腻的地板上,牢牢抱住我昏迷的挚友。


亚瑟勋爵叹了口气,显然他也没那么大力气拉我起来。“你先在这里呆一会,我去找梅林他们过来。福尔摩斯先生没事吧,需要带什么急救药材和器吅具吗?”


我的声音发着颤:“他纯粹是昏迷了,我不清楚其他情况,先把他搬离这个房间才行。”


亚瑟勋爵点了点头,说了一句让我放心就转身离开了。


我怀抱着夏洛克坐在流满鲜血的地上,旁边的床有一句被切成肉片的女尸——这一定是我这一生最倒霉的时刻了,事情一定会慢慢变好的。只是人在倒霉的时候往往会这样安慰自己,却永远在低估生活会给予自己的打击。


我不知所措,更不知道如何反应,只能用手贴在夏洛克的颈边,那强有力的脉搏告诉我他还活着。


过了几分钟我开始检吅查他身上有没有什么外伤,因为有些伤是不能随便移动身吅体的。


我注意到夏洛克没有明显外伤,也没有伤及脑补,身上没有淤青,那么内脏受伤的可能性也不打;看上去他没有严重骨折,但是到底有没有伤筋动骨我看不出来。


过了一会儿,我把检吅查伤口时扒下的衣服又给夏洛克穿上,无论什么时候保暖还是很重要的。


“华生医生!”


我模模糊糊中听到有人,就看到梅林已经走了过来,身后跟着高文和兰斯洛特,他们拿着担架。


“华生医生,我们先把福尔摩斯先生转移出来。”


他们配合着先把夏洛克送到隔壁不远处亚瑟勋爵本来的房间,我仍然软吅软跪在地上,身上没有一丝力气。


梅林过来扶我,一边用尽力气搀扶我离开那个满是鲜血的房间一边轻声安慰:“你放心,福尔摩斯先生应该没有事情,他应该是被人全麻昏迷了。”


我扭过头看着梅林略带悲悯的表情。


“可能是呼入麻吅醉,所以身上没有针吅孔,你不要过于紧张,华生医生。”梅林看着我说,“你的朋友还活着,你要想办法振作起来去保护他。”


——保护他!


我依赖于夏洛克太久了,几乎忘记他当时为了破案差点吞了毒药,我得时不时提防着给谁来一枪,而不是把所有重担压在他身上。


梅林搀扶着我到夏洛克身边。


“现在有两个选择,”梅林说,“我跟着盖乌斯,懂一些医理,我可以为他做个检吅查,好让你睡一觉恢复一下;要么,你辅助我来给福尔摩斯先生做检吅查,可是这种情况下,我是不会放心交由你一个人来做的。”


我深呼口气,“麻烦你了,那我来帮你吧。”


梅林叹了口气。


我不知道过了多久,直到梅林向我说夏洛克完全无碍,才泄吅了气瘫在椅子上。


我感到有人拉着我的手,恍然间我看见梅林的灰蓝色瞳孔。“我给打你一针镇定剂,你好好睡一觉。”然后我就失去了意识。


 


清吅醒过来的时候,变成了我自己躺在床吅上,而夏洛克正在我身边的床吅上。


——天哪!我到底睡了多久!


我们去找莫高斯和格温吅的时候还是在上午,但是现在天已然黑了,虽然冬天天黑得快,但我无论如何都没想到自己会熟睡那么久。这可能是镇定剂的效果,也可能是连日来的惊吓和疲惫一并爆发了出来,所以一倒下就像睡死了过去。


梅林像是一直守在外头,听到声音就赶了进来。“你必须继续休息!华生医生。另外福尔摩斯先生也没事,只是昏睡了过去,过会儿应该会醒。对了,我插嘴问一句,福尔摩斯先生有几天没合眼了?”


我一时语塞,据我了解,夏洛克在碰到令他兴吅奋的案子时根本不会睡觉。他超凡的大脑可以让他在没有进行深度睡眠的情况下仍然保持高效率的集中率、记忆力和分析能力;不过作为一个医生我同样明白,长时间缺乏深度睡眠会对大脑造成怎样的伤害。


梅林颇为忧虑地望着我:“福尔摩斯先生有如此渊博的知识,不可能知道缺乏睡眠对身吅体是怎样的伤害,怎么还如此舍本逐末呢?就算天天不睡觉也破不了案子啊,大不了我们再轮流守夜,你看现在除了虽然被麻吅醉,对福尔摩斯先生倒是件好事了。”


这件事情我倒是同意,要不是现在这种情况,夏洛克是肯定不会愿意睡觉的。


梅林敛着眼帘,眉头紧锁:“你要不还是吃点东西吧,呃,拉文德他们貌似准备了一点。”


梅林还没说完,有两个中吅国女生就提着吃的过来了,貌似是白粥、蔬菜和鱼类。我也正好饿得厉害,没几口就吃完了。


拉文德显得很忧虑,完全没有了前几天的活泼,她小声问梅林:“这样问可能很不礼貌,但是请恕我冒昧,那个孩子……他母亲和阿姨都死了,貌似……并不在意啊,会不会是伤心过吅度?”


梅林叹口气:“他们关系很复杂,和普通人家庭太不一样了,这之后要是能被高文和兰斯洛特接过去最好,不然就让亚瑟和我来养吧,最好能把他的个性培养正直。”


埃利亚颇为感慨:“我记得最早他们还讨论莫德瑞德的生日会呢,一晃居然……”


“哦对啊,莫德瑞德快生日了吗?”我问,“是什么时候啊?”


“其实还早呢,应该在两月份吧,我记得莫德瑞德是水瓶座。”梅林笑着说,“我们这里都是很早就准备生庆宴会,这其实是社交圈的聚会,真的和孩子没啥关系。”


“水瓶座?”拉文德像是恍惚了一下,“水瓶座呀。”


她身边的同伴笑起来打趣了,“怎么了,你难道又想到希腊神话里那个什么美男了啊?”


“葛尼梅德斯……”拉文德看上去更加恍惚了,她微张着口,眼睛睁得大大的,似乎呼吸也急促了,“华生医生,那十二个盒子里面,有没有一个瓶子?”


我连忙掏出笔记查看——果不其然,“有的有的,倒数第二个盒子里面就是一直小小的透吅明瓶子。”


“倒数第二……”拉文德掰着手指头像是在算什么,可是脸色却越来越难看。


“拉文德,你发现什么了?怎么脸色这么不好?还是人不舒服了?”梅林有点关切地询问。


“我……我不知道……”拉文德倒退了几步,有点站立不稳,被身边的埃利亚搀住。“我得去查点资料确认一下。”说完竟然转头就跑出了房间。


我一头雾水,不知道那个女生在着急什么,回头看着梅林。梅林的表情倒不显得迷惑,倒是一种悲悯,在他年轻的脸上,显得格外沉重。


“哎,这里的人,都要疯魔了。”我长叹一口气。


“疯魔了也好,医生,你没有疯魔过,怎么知道疯魔不好呢?”梅林笑着回了我一句。


我被梅林看一眼,就觉得被看透了,梅林眼中那沧桑感又回来了,他看着我,似乎是在历吅史的另一个尽头看着我。


“您还是好好休息吧。”梅林收回了自己的目光,慢慢走了出去。


我转头看看夏洛克,后者睡得那么香甜,好像从来没好好睡过觉一般。我又看着屋内,泼墨般的黑吅暗中只有一盏床头灯亮着,却只照亮一个角落,其余的黑吅暗中不知道掩藏着什么不可告人的秘密。


我呆愣着坐在床头,觉得这个黑夜深不可测让人不敢轻易入睡,直到疲惫最后还是带走了我的一丝警觉,连着疑问和惊慌一起坠到梦里。


 


-TBC-


【注廿柒】大一哲学课的阴影:


Saint Thomas Aquinas: Summa Theologia (1270 AD) 


I answer that it can be proved in five ways that God exists. 


我甩个网址吧:https://www.godoor.net/jidianlinks/lx/akn5f.htm


解释得挺清楚的,我个人认为用逻辑学解释神吅学很胡扯,没有冒犯之意,特别是中世纪那些基吅督徒用他们所认为的异教吅徒的古希腊理学来证明自己的信吅仰实在是胡扯。这五点证明其实也就前面两个比较靠谱,后面三个,总之我是没怎么明白。


【注廿扒】好的这是我高中语文课的阴影,艾特一下当初和我一起抽到这句句子做演讲的小伙伴@使island


路德维希‧约瑟夫‧约翰‧维根斯坦,生于奥地利,后入英国籍。20世纪哲学家,主要著作是《逻辑哲学论》和《哲学研究》,分别是他人生两个阶段相互打脸的代吅表作。


“世界是事实的总和而非事物总和”,当时我和我的小伙伴是这样理解的,把世界看做一个集吅合A,在这个集吅合里面,包含了所有的可能性,这些可能性包括已经发生了的事,也就是事物,我们称之为集吅合B,和没有发生的事,是集吅合C,集吅合B和C互为补集,集吅合B和集吅合C的总和就是事实,是所有的可能性,而这个总和就等于总集集吅合A。其实这是关于可知论和不可知论的探讨,没有发生的可能性依旧是事实并且存在于逻辑集吅合当中,这个逻辑集吅合可以被看做一个客观存在的包含所有可能性的世界,比如我是女的,是一个事物,但是如果当年我老爹的某人吅体最小细胞含了XY而不是YY染色体,那么我就是男的了,而这件事存在于那个“世界”当中。


这是我高中时候的理解,但是暗合了托马斯·阿奎那对于可能性的探讨,所以引用了一下,啊,如果我理解错了那也没办法,毕竟那时候我还中二。欢迎指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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